给胡老师的回复

这原本是我Space前一篇博的评论，后来觉得太长，干脆改改贴出来做正文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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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师:

您好！

其实爽不爽艾未未是个人的事，这是价值观层面的东西，你只能说“我觉得这样挺好”，但你不能告诉大家“这个，就是好”——除非我们大家都不理性到像40年前一样，“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来就是好”。
我很大程度上是一个秉持相对道德观的人，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其实不存在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对好不好的判断准则——包括什么民主自由，也都只是一部分人觉得好。举个例子，当年北方佬解放了南方以后，在所谓重建时期，南方反而更乱，反而开始出现了kkk之类的黑社会团伙——以前干掉黑奴那是侵犯他人神圣的私有财产，后来爷自己的私有财产被解放了，当然不爽。而且最关键的，黑人自己不被奴役了，也很不爽——这不自由到自由尚且如此，其他的道德观念更是自不待言。
所以，一旦面对着好不好的判断时，每个人都别那么理直气壮的板起面孔教训人——你要么讲道理说服别人相信你，要么就把各种各样的现象放出来，让观众自己选，就像艾未未干的事情一样。人家干了让自己不爽的事儿以后，就非得咬牙切齿把人家干掉，别这样，多累啊。

只是，这一篇里我确实看不出艾未未在不遵守规章制度的办事。他其实一直在按照有关部门的建议在一个个电话打下去，他有任何一个地方明说爷就是什么审批都不要，只是直白的向一个不该管事儿的机关猛打电话死命折磨人家么？似乎没有吧。——他问的地方，如果说没有，只能是那个机关的失职——当然这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一件事儿。
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名单你凭啥不给？——又不是二炮驻扎地的明细列表，一个地震死难者的名单而已——今天把一些明说没意思的话说明了，不就是因为遮个羞么。觉得干了丑事不好意思见人，又有能力耍横，不如横一把。老大，你有种像柏芝姐姐那么有担当啊，敢做不敢当这不是一种很那啥的举动么。
也许你觉得死者名单放出来天下就乱了，在这点上，我是随时准备着被你说服的——因为我真的是想不通。您胡老师要是真的胸中万言，我是真欢迎您说说把名单真的放出来为啥会天下大乱么？倒是会怎么天下大乱呢？
总之，他在这个电话记录里是有一说一的态度也好，盛气凌人的态度也罢，在没被你说服前我认为：你混淆了他的态度和他所说问题的是非，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也是我不能认同你的地方。

在你的行文里，我看出一种观点，就是找碴的人就是不咋地，最好社会把他们都消声才好（当然这是我根据你话的推断而已）。这有点像波士顿法律那部剧里面丹尼和艾伦在什么才是爱国这个观念上的分野，但是不要忘了，他们至少还给了对方讨论的自由。其实你的态度就是稳定压倒一切，并且相信这个政府他愿意不断前进，没坏到那种程度，整个事情会好转。在这点上，我其实一样的心怀憧憬，只是，我完全不理解筒子们哪来那么多的乐观情绪。

其实，单纯从契约关系来看，政府就是给公民干活的。就跟上馆子吃饭一样，我瞅着做出来的菜混了坨苍蝇我就是有训人的冲动，您老人家天桥下卖艺，唱的不好听，我就是不想给钱。我知道你是基于现实情况在讨论——也就是现在筒子们就是花了钱供着爷然后偶尔求爷办点儿事儿。这是个现实我一点不反对，但是我认为它不大对头，而且，我这个现实主义分子也完全知道要改不容易。我只是觉得，作为强势者，你得给弱者一个喘气儿的机会——类似草泥马之类的解构式语言就是一种宣泄（这似乎也被您老人家认为是别有用心，您原话：“其实我觉得硬把草泥马搞成对抗河蟹的象征不是不明真相就是别有用心啊。。。其实一开始就是玩么。。。”）。大禹治水为啥能治好，他爹鳐那么落力的工作，为啥总也治不好水还被干掉了——这说明了一点，你围追堵截是没用的，而且会带来反效果：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当年邵公劝周厉王，他不听，结果是啥我们都知道。筒子，假设您是老大，您不担心百年之后被人用厉啊、刺啊这些做谥号么？

回过头来，到现在某帮人不还是顶着人民公仆的帽子么？出来卖，要么就直白地说我就是卖，你们谁和我捣乱我就干死你，那么大家也会平衡一点（或者老实一点）。你不要说我是被m的哦，结果当大家半信半疑之时你却一下子换上黑皮衣左手皮鞭右手蜡烛做s，这就很让人讨厌了。承接上面某段的意思，我从来没有不看现实的说你们这群人明天就给爷改了——目前为止咱们还都是孙子，没实力说这话（插句对您想成为康南海的那种愿望的一点点看法：这中国知识分子个个都想当帝师，其实对孙子出身的我们来讲，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可遇不可求，求了撞破头……）。我只是在表达我胸中滔滔翻滚的某种感情，这是一个公民的权利——您再怎么牛逼也剥夺不了老百姓腹诽心谤的权利，最多也就像《寂静之城》里面一样，逼着大家永远不说话了事儿了么。
所以说到底，我根本没有一点点为艾未未“张目”的意思——指着皇帝小鸡鸡的小男生其实经常是个左右不讨好的主儿——得罪了皇帝，也打碎了很多奴才继续奴才下去的美梦。我只是想说，不管谁，别太马列主义口朝外，骂别人捣乱的时候，先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

关于艾未未是不是找碴，这个真的很难说。因为他每句都没说错，哪怕他就是存心让大家看看这个政府流程规则什么的。哪怕这个目的是多么的丑陋，是多么的居心不纯良。最多，你也只能说艾未未不是个好东西，而不能说，艾未未，你丫做错了。
所以，归根结底，整个这些电话记录只是一个让某些人心里面爽和不爽的问题，这个过程中从来都不存在“大是大非的原则立场问题”——这个问题谁对谁错早就被摆在桌面被大家看通透了。

最后，我记得有这样一句话，说，道德这个东西只能律己，不可律人。你作为管事儿的，不能说“你丫德性不好，我本来该干的事儿就不给你干了。为啥就是不当你的公仆呢？——因为我看不惯你”。没错，你现在有这个实力说这个话，但是，你没这个权利说这个话。

此致，
敬礼

Sun